时值清明时节雨纷纷,总会使我们的回忆有所发酵。
我有一个发小。
她走的时候我毕业不过半年,放弃了读研,正准备扎根于这片热土之上。
她跳河走的,带着身孕。
我听闻后想哭却哭不出。
自责没有多跟她谈谈心,虽然千里相隔。
我终是疏忽了她。
在忙着生存的路上疏忽了远在家乡不断沉沦的她。
我们小学就是很好的姐妹。她家有三个女孩,她是老大。
这在90年代的河南并不是受公婆待见的家庭。
她目睹母亲不被奶奶待见的处境,学习非常勤奋刻苦。
小学六年,常居第一。班长也稳坐至小学毕业。
初中依然出类拔萃。让我苦恼的几何、物理在她那都不是事儿。
她考上了县级一高。
高手如云。压力自然山大。
她的妈妈希望她能考入全国十所免费师范之一,这样,可以节省家庭开支。
她考上了西安一所二本院校。自然是不能去的。
那就复读。这一年,她又感染肺炎。就在高考前四个月。被劝退家中。
她厌学,抵触和家人对话。她妈妈只好找了我。
我整个初中因偏科严重,成绩平平。考的是普通高中。
各自紧张上学,除了节假日,甚少见面。但,儿时的情谊依然珍贵。
看到她消极混日的样子,我哭着好言相劝。但,无济于事。
而她,多年因家庭缘故养成的沉默寡言的个性,在学校人缘并不好。
她妈妈曾收到她班主任的信息,建议带她去看心理医生。
那年的高考来临之前,她的肺炎总算好了。再进学校。
高考前一天,因和她爸爸有了争执,加上她的压力日增。
她离家出走了。
冒着大雨,她父母在县城整整找了两天而无果。
高考结束。她回来了。
后来,她的班主任不忍看她就这么可惜了。劝她。于是,又返校。
我和她一起。我也去了县高。不同班的高五生活。
偶尔,于凉风习习的晚上,我会叫她,她也会找我。
一起沉默地走在单调的操场上。陪伴胜于言语。
枯燥的、牢笼般的高五生活不好熬,但很快。
我勉强考上了。而她,再次落榜。
后来,我读大学。她入社会。
她去卖房。去卖衣服。谈恋爱。结婚。
有一年春节我没回家。去了温州做寒假工。
给她带回一面苏绣。做她的结婚贺礼。
婚后,她经历了婆婆的苛刻。看到了老公的谎言和出轨。
我正大三,励志考研成功。
大冬天的,正抱着楼道里的暖气管子狠命背书。
她给我打电话,要我陪她去医院做人流。
匆忙地回去,她已躺在临县医院的床上。孩子已经六个月了。
我送她去了她已定好的宾馆。
走之前很不放心,违背了她不愿家人知道的意思,告诉了她的父母。
自那以后,她的妆画得越来越浓。难得一见时,我几乎认不出她了。
喝酒、K歌、不回家,父母劝不动也不敢劝。
大学四年我在家的时候屈指可数。
以前,她知道我回来了。必定有一晚是要来和我畅谈的。
自她离异后,她再也不主动找我了。而我总不回家。联系就更加少了。
从朋友处知道,她又谈了。
是有妇之夫,只是女方无法生育,男方想离,女方家人不肯,就这么耗着。
偏这时,俩人遇上了。
相好。再人流。再怀孕。相约一起离了家,去广州。
临走前一晚,那人的所有联系全无。
她崩溃了。再无光明。
第二天,带着行李,在那人家附近的大桥上一跃而去。
时值元宵,河水凛冽,透心的凉。
在她走了以后,我去看望她的妈妈。她的妈妈痛哭流涕。
当年的那份大学通知书还在。从未拆过。
那时,她是立志要实现妈妈的愿望的。
她走的时候才25岁。
她,最喜欢听的歌:上学时,羽泉的奔跑;后来,张学友的有没有那么一个人。
那年,她要出嫁。我请了假回家。
那晚,她反复地听张学友的那首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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